好主意
林奈烏斯&泰瑞爾
甜點:酒釀葡萄餅乾
作者:kika
I
關於泰瑞爾,有幾件事是可以確定的。比如,他天資聰穎,並且理當如此;他不參與任何一項C.C的加入的研究企劃,據說是擔心同額競爭;還有,他厭惡甜食。
林奈烏斯同意第一點,對第二點抱持存疑,如今他確定最後一點是錯的。
林奈烏斯之所以會知道這個令人訝異的秘密,那是因為他恰巧是個甜食愛好者,非常熱愛遠在兩個街區以外的糕點店特有的酒漬葡萄餅乾。
並且,十分碰巧地,他在一個星期二的傍晚走進這家店。
II
泰瑞爾冷冷瞪著林奈烏斯,似乎想靠眼神剜開他的顴骨。這點嘗試在他心虛收走桌上的文件卻不小心打翻咖啡後,顯得有點可笑又可愛,林奈烏斯掃過小圓桌上一碟吃了一半的黑森林蛋糕、一碗半融化的巧克力球和一盤酒漬葡萄餅乾。空氣中充盈巧克力、黃油和砂糖的甜味。
「你為什麼在這裡?」
「因為這家店用蘭姆酒泡過葡萄乾,」林奈烏斯說,兩指拿起瓷盤上的招牌餅乾放進嘴裡咬一口,「比其它只加杏仁碎片的配方好吃,你不也是如此認為的嗎?」
說完就逕自拉開椅子坐下,漫不經心舔著手指上的餅乾碎屑。
「我聽說你因為研究經費出了問題請假了好幾天,想不到你還蠻有精神的。」
泰瑞爾的嘴唇抿成一條苛刻的線,久久他坐回了椅子上,冷聲道:「這和你沒有關係。」
「是沒有,」林奈烏斯依舊笑容滿面,「現在你準備向我吐露你高熱量的糖份秘密了嗎?」
泰瑞爾眼見沒那麼容易打發林奈烏斯,又擦了擦桌面,無視眼前笑瞇瞇的麻煩人物,重新把文件攤開。林奈烏斯倒讀出裡面的內容,是份修改到一半研究計畫書,他緩緩湊向前去,稍微進入泰瑞爾的私人空間。「我想,原子核的自旋角動量並不是個好的研究題材。」他滿意地見到泰瑞爾短暫遲疑了一陣子,繼續說下去,「除非你想發展醫療應用。但據我所知,你沒有這方面的研究經歷,研究所不可能為此撥出經費。」
「又在說教,真好聽。」
「我沒那個意思,只是好奇罷了。」林奈烏斯以食指勾來巧克力碗,慢慢將即將融化的巧克力球放進自己嘴裡。 「你要嗎?」他把碗推向泰瑞爾,一派無邪地問。
泰瑞爾一言不發地盯著林奈烏斯的手指和嘴唇很久,直到他們聽見烤箱發出清脆的叮響,店員戴上手套匆匆走進廚房,人聲喧鬧的聲音夾雜著葡萄乾和香草莢的甜膩味道,林奈烏斯情不自禁深呼吸了一口。
他轉過身,側過椅子,手肘架在桌上,無視少年的苦惱與焦慮,望向店員把剛出爐熱燙的餅乾分裝大小不同的瓷盤上。「給你一個建議:等會兒離開前記得買一袋曲奇餅乾,會有幫助的。」
「你想表達什麼?」泰瑞爾反唇,「如果你以為這幾塊餅乾可以幫到我什麼,難道你想建議我去賣童子軍餅乾籌款嗎?」
「當然不,因為餅乾並不會幫助你獲得研究經費。」林奈烏斯輕輕笑了起來,離開座位,走向門口時他低下頭,嘴唇輕輕擦過泰瑞爾的耳側,「我會。」
III
過了幾天,出納部門核准了泰瑞爾的經費申請。
那一天,泰瑞爾差點戳壞林奈烏斯宅邸的門鈴。
最後是警衛從背後抓住泰瑞爾的手腕,把手臂扭到背後,然後把臉朝下按倒在地,右手卡住他的後頸,林奈烏斯在門口看著動彈不得的泰瑞爾,走過院子,慢慢踱步到他眼前。
「真有禮貌,」林奈烏斯的拐杖輕輕抵著泰瑞爾的眉心,「一大早就向你的老闆問好。」
「當初我申請的是獨立研究。」泰瑞爾咬牙道,他的臉被押在粗糙的石板上,有點口齒不清,「為什麼現在你變成我的指導人與負責人?」
「這不是很合理嗎?」林奈烏斯掩著嘴打呵欠,早上四點被電鈴吵醒遠遠不是理想的早晨開始,「天資聰穎且倍受期待的泰瑞爾研究員,即便面對自己陌生的領域也勇於挑戰,並且找上醫療開發上的權威──也就是我來指導負責。別人看來就是這樣。」
「你以為你在做什麼?我不需要任何人介入我的研究。」
「錯。」林奈烏斯搖頭,「你是不希望有人察覺你的研究目的,你生氣是因為你心虛。」他又開始昏昏欲睡,擺擺手讓警衛離開後,對著狼狽站起來的泰瑞爾說道:「你沒有醫療研究的經歷,也根本沒有對醫療研究的一絲興趣;即使冒著被退回的研究的風險,你還是一再申請兆赫級別的共振儀。所以我猜猜,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好主意,是嗎?」
泰瑞爾一言不發,林奈烏斯聳肩準備回去,走了幾步,他回過頭向仍佇立原地的泰瑞爾說:「下次拜訪時,記得要帶伴手禮。我喜歡那一家的餅乾,他們會在麵團預加可可粉。」
語畢便離開。
IV
撇除泰瑞爾那有點糟糕的脾氣,林奈烏斯發現這人其實彆扭得挺可愛的。
當他隔日早上八點看到出現在辦公桌的餅乾,還有一旁沉著臉的粉髮少年,暗自微笑。
「滿意了嗎?」泰瑞爾嘲弄地看著林奈烏斯打開餅乾的包裝。
「怎麼會呢,我現在滿心憂慮啊。」林奈烏斯開心地指示家政機器人準備兩杯熱咖啡,一面用不容於世情的輕快語氣回應:「昨天沒有怒氣沖沖跑去薩爾卡多那裡舉發我,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,肯定比讓我吃上官司更有吸引力。」
或者更不可告人。林奈烏斯暗忖,沒有說出來,只是手掌撐著下頷微笑。
而泰瑞爾只是沉默著思索,這景象每次都讓林奈烏斯覺得了不起,簡直好像能看到那個可愛的小機器人腦袋裡指示燈在啪啪亂閃。
「如果需要的話,我也可以道歉,為了挫敗你旺盛的控制慾。」林奈烏斯聳肩,「現在想好要對我說什麼了嗎?」
樹影從窗外漏進來,印在林奈烏斯潔白的額上,泰瑞爾看見他的眼睫在陽光裡微微顫動。泰瑞爾打量著,慢慢開口:「我對醫療沒有研究興趣,我只是需要申請使用那台該死的機器。」
「不是新聞了。」林奈烏斯慵懶地躺回柔軟的沙發椅,「問題是:你打那台核磁共振儀的什麼主意?」
「我不需要核磁共振儀。」
林奈烏斯抬眼看他,泰瑞爾維持著艱難的面無表情,只有陽光緩慢而小心地滑過他的年輕乾淨臉頰,他說:「我只要裡面的低溫超導磁鐵。」
林奈烏斯點頭,「聽著呢。」
「用來開發渾沌操作儀。」
沉默。唯一能打破辦公室內寂靜的只有家政機器人死板的腳步聲,它為他們端上咖啡。泰瑞爾握緊了裝著裝著黑咖啡的杯子,彷彿要將它捏碎。林奈烏斯可以聽見走道上陸續傳來的腳步摩擦與交談聲,他新買的盆栽擺在泰瑞爾眼前的茶几上,輕巧地在昨日長出兩片新葉。好吧,林奈烏斯心想,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,還可以從舌尖嚐到黃油的香味。
「聽起來是個好主意。」林奈烏斯說,簡單地。「那麼,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?」
END
林奈烏斯&泰瑞爾
甜點:酒釀葡萄餅乾
作者:kika
I
關於泰瑞爾,有幾件事是可以確定的。比如,他天資聰穎,並且理當如此;他不參與任何一項C.C的加入的研究企劃,據說是擔心同額競爭;還有,他厭惡甜食。
林奈烏斯同意第一點,對第二點抱持存疑,如今他確定最後一點是錯的。
林奈烏斯之所以會知道這個令人訝異的秘密,那是因為他恰巧是個甜食愛好者,非常熱愛遠在兩個街區以外的糕點店特有的酒漬葡萄餅乾。
並且,十分碰巧地,他在一個星期二的傍晚走進這家店。
II
泰瑞爾冷冷瞪著林奈烏斯,似乎想靠眼神剜開他的顴骨。這點嘗試在他心虛收走桌上的文件卻不小心打翻咖啡後,顯得有點可笑又可愛,林奈烏斯掃過小圓桌上一碟吃了一半的黑森林蛋糕、一碗半融化的巧克力球和一盤酒漬葡萄餅乾。空氣中充盈巧克力、黃油和砂糖的甜味。
「你為什麼在這裡?」
「因為這家店用蘭姆酒泡過葡萄乾,」林奈烏斯說,兩指拿起瓷盤上的招牌餅乾放進嘴裡咬一口,「比其它只加杏仁碎片的配方好吃,你不也是如此認為的嗎?」
說完就逕自拉開椅子坐下,漫不經心舔著手指上的餅乾碎屑。
「我聽說你因為研究經費出了問題請假了好幾天,想不到你還蠻有精神的。」
泰瑞爾的嘴唇抿成一條苛刻的線,久久他坐回了椅子上,冷聲道:「這和你沒有關係。」
「是沒有,」林奈烏斯依舊笑容滿面,「現在你準備向我吐露你高熱量的糖份秘密了嗎?」
泰瑞爾眼見沒那麼容易打發林奈烏斯,又擦了擦桌面,無視眼前笑瞇瞇的麻煩人物,重新把文件攤開。林奈烏斯倒讀出裡面的內容,是份修改到一半研究計畫書,他緩緩湊向前去,稍微進入泰瑞爾的私人空間。「我想,原子核的自旋角動量並不是個好的研究題材。」他滿意地見到泰瑞爾短暫遲疑了一陣子,繼續說下去,「除非你想發展醫療應用。但據我所知,你沒有這方面的研究經歷,研究所不可能為此撥出經費。」
「又在說教,真好聽。」
「我沒那個意思,只是好奇罷了。」林奈烏斯以食指勾來巧克力碗,慢慢將即將融化的巧克力球放進自己嘴裡。 「你要嗎?」他把碗推向泰瑞爾,一派無邪地問。
泰瑞爾一言不發地盯著林奈烏斯的手指和嘴唇很久,直到他們聽見烤箱發出清脆的叮響,店員戴上手套匆匆走進廚房,人聲喧鬧的聲音夾雜著葡萄乾和香草莢的甜膩味道,林奈烏斯情不自禁深呼吸了一口。
他轉過身,側過椅子,手肘架在桌上,無視少年的苦惱與焦慮,望向店員把剛出爐熱燙的餅乾分裝大小不同的瓷盤上。「給你一個建議:等會兒離開前記得買一袋曲奇餅乾,會有幫助的。」
「你想表達什麼?」泰瑞爾反唇,「如果你以為這幾塊餅乾可以幫到我什麼,難道你想建議我去賣童子軍餅乾籌款嗎?」
「當然不,因為餅乾並不會幫助你獲得研究經費。」林奈烏斯輕輕笑了起來,離開座位,走向門口時他低下頭,嘴唇輕輕擦過泰瑞爾的耳側,「我會。」
III
過了幾天,出納部門核准了泰瑞爾的經費申請。
那一天,泰瑞爾差點戳壞林奈烏斯宅邸的門鈴。
最後是警衛從背後抓住泰瑞爾的手腕,把手臂扭到背後,然後把臉朝下按倒在地,右手卡住他的後頸,林奈烏斯在門口看著動彈不得的泰瑞爾,走過院子,慢慢踱步到他眼前。
「真有禮貌,」林奈烏斯的拐杖輕輕抵著泰瑞爾的眉心,「一大早就向你的老闆問好。」
「當初我申請的是獨立研究。」泰瑞爾咬牙道,他的臉被押在粗糙的石板上,有點口齒不清,「為什麼現在你變成我的指導人與負責人?」
「這不是很合理嗎?」林奈烏斯掩著嘴打呵欠,早上四點被電鈴吵醒遠遠不是理想的早晨開始,「天資聰穎且倍受期待的泰瑞爾研究員,即便面對自己陌生的領域也勇於挑戰,並且找上醫療開發上的權威──也就是我來指導負責。別人看來就是這樣。」
「你以為你在做什麼?我不需要任何人介入我的研究。」
「錯。」林奈烏斯搖頭,「你是不希望有人察覺你的研究目的,你生氣是因為你心虛。」他又開始昏昏欲睡,擺擺手讓警衛離開後,對著狼狽站起來的泰瑞爾說道:「你沒有醫療研究的經歷,也根本沒有對醫療研究的一絲興趣;即使冒著被退回的研究的風險,你還是一再申請兆赫級別的共振儀。所以我猜猜,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好主意,是嗎?」
泰瑞爾一言不發,林奈烏斯聳肩準備回去,走了幾步,他回過頭向仍佇立原地的泰瑞爾說:「下次拜訪時,記得要帶伴手禮。我喜歡那一家的餅乾,他們會在麵團預加可可粉。」
語畢便離開。
IV
撇除泰瑞爾那有點糟糕的脾氣,林奈烏斯發現這人其實彆扭得挺可愛的。
當他隔日早上八點看到出現在辦公桌的餅乾,還有一旁沉著臉的粉髮少年,暗自微笑。
「滿意了嗎?」泰瑞爾嘲弄地看著林奈烏斯打開餅乾的包裝。
「怎麼會呢,我現在滿心憂慮啊。」林奈烏斯開心地指示家政機器人準備兩杯熱咖啡,一面用不容於世情的輕快語氣回應:「昨天沒有怒氣沖沖跑去薩爾卡多那裡舉發我,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,肯定比讓我吃上官司更有吸引力。」
或者更不可告人。林奈烏斯暗忖,沒有說出來,只是手掌撐著下頷微笑。
而泰瑞爾只是沉默著思索,這景象每次都讓林奈烏斯覺得了不起,簡直好像能看到那個可愛的小機器人腦袋裡指示燈在啪啪亂閃。
「如果需要的話,我也可以道歉,為了挫敗你旺盛的控制慾。」林奈烏斯聳肩,「現在想好要對我說什麼了嗎?」
樹影從窗外漏進來,印在林奈烏斯潔白的額上,泰瑞爾看見他的眼睫在陽光裡微微顫動。泰瑞爾打量著,慢慢開口:「我對醫療沒有研究興趣,我只是需要申請使用那台該死的機器。」
「不是新聞了。」林奈烏斯慵懶地躺回柔軟的沙發椅,「問題是:你打那台核磁共振儀的什麼主意?」
「我不需要核磁共振儀。」
林奈烏斯抬眼看他,泰瑞爾維持著艱難的面無表情,只有陽光緩慢而小心地滑過他的年輕乾淨臉頰,他說:「我只要裡面的低溫超導磁鐵。」
林奈烏斯點頭,「聽著呢。」
「用來開發渾沌操作儀。」
沉默。唯一能打破辦公室內寂靜的只有家政機器人死板的腳步聲,它為他們端上咖啡。泰瑞爾握緊了裝著裝著黑咖啡的杯子,彷彿要將它捏碎。林奈烏斯可以聽見走道上陸續傳來的腳步摩擦與交談聲,他新買的盆栽擺在泰瑞爾眼前的茶几上,輕巧地在昨日長出兩片新葉。好吧,林奈烏斯心想,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,還可以從舌尖嚐到黃油的香味。
「聽起來是個好主意。」林奈烏斯說,簡單地。「那麼,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?」
END